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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紅鑲邊:悲喜與共即是人生

從 2020 年七月知道 MBC 要重新翻拍正祖和宜嬪的愛情故事就非常地期待,不同於 2007年成作的舊版《李祘》以正祖的視角出發,內容偏剛硬,這部《衣袖紅鑲邊》以宮女成德任 (日後的宜嬪成氏) 的視角出發,可以想見會是比較柔軟的故事。雖然幾經波折,但同時也很慶幸最終定下了李世榮、李俊昊和姜勳,還有演技在線的前輩和綠葉演員們,宛如神之手般的一時之選,再加上編劇、導演和劇組的契合,才能造就如此動人的作品。

宮女,是朝鮮時代掌管了宮殿內部基本生活各方各面的女官,為終身制。衣袖上的紅色鑲邊即宮女的標誌,同時也是「王的女人」的象徵。這是一部以「王深愛宮女,但宮女也愛著王嗎?」的提問拉開序幕的電視劇,歷史上的正祖為宜嬪留下了許多的資料和記錄,都說明了他深愛著宜嬪,但宜嬪呢…她也愛著正祖嗎?歷史不會記載位居深宮中的女性的想法,後宮身分也不可能去評論君王,於是就這樣留下了空白和想像的空間。

是多麼深刻的愛,才會令一代聖君為後宮親撰墓誌銘、墓表,對她讚譽有加,甚至不顧後世評價,自承用了些手段才抱得愛人歸。而本劇在各界評論中得到對正祖李祘和宜嬪成氏之間的愛情的考據是最接近史實的評價,更令人感到好奇。

本劇在以男性為主體的當時代,透過不同過往的女性視角提供觀眾另一個思考角度,是我當初在知道企劃意圖時就覺得非常有趣的地方,同時也提高了我對這部劇的期待。除此之外,這部劇也向觀眾們展現了當時代生活在宮中的女性們各自的選擇與盼望,還有和每一個決定背後的美麗與哀愁。不論是身為宮女的景熙、英姬、福燕、月惠、徐尚宮或提調尚宮,還是居於上殿的大妃和惠慶宮、甚至暎嬪,雖然不若主角群有較多的篇幅,仍鮮明地刻劃她們的內心世界,也是本劇的另一看點。

但這篇我就只想寫祘和德任的愛情,在蕊了衣袖 100 遍後,寫完這篇…覺得應該可以出坑了,以下是有點像、又不太像心得的文章,大家就當複習劇情和台詞看吧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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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從還是小宮女的德任扮演傳奇叟,讀稗官小說給大家聽的場景拉開序幕,抑揚頓挫的聲調極具感染力,令眾人的情緒隨著句子產生波動,機智應對的德任也在此時首次入了提調尚宮的眼,被提調尚宮納入了她的儲君後宮養成計畫。原本只是想讓德任見證身為王的後宮有著浩瀚排場的最後一哩路,卻意外讓德任與祘結下了緣份的種子。

兩個孩子於是在漆黑的後苑相遇,雖然對彼此都有懷疑,仍互相幫助、循著綿延的燈火來到殯所,一起悼念了暎嬪。

哭得太傷心對身體不好,暎嬪慈駕一定也不樂見如此。剛才在路上見到的燈火,明明有風卻沒有一盞燈熄滅,代表暎嬪慈駕很高興你來找她,快過來吧!我很想你,天色很暗…小心地循著燈火過來吧!

看到在暎嬪遺體前哭得傷心的祘,德任無心的話語安慰了他,雖然此後一別就是數年,但女孩安慰他的那席話不曾被遺忘。而英祖親賜的《女範》就這樣躺在德任的盒裡。多年後重逢的兩人,也未曾對當年的兒時際遇有過他想。

要是能再次見到妳,我想對妳說聲謝謝,謝謝妳…在我最心痛的那天陪在我身邊。

劇中透過奔跑的德任,象徵時光的流逝。轉眼間,德任已出落為亭亭玉立的少女、祘也長成了英姿煥發的青年。由於提調尚宮的刻意安排,令德任和祘在東宮書庫裡有了初次的交集,雖然東宮宮女們對苛刻的祘避之唯恐不及,但德任卻不是,書筵中為了成為明君而努力的祘在她的眼裡是個非常優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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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任為了抄近路在宮中奔跑,卻意外把祘撞進了池塘中,遭罰寫反省文。祘透過娟秀的筆跡,認出了把自己撞入池塘的小宮女和在書庫裡遇見的小宮女是同一人,令他興起了想要惡整德任的心。先以世孫身分挑剔她的反省文,再以「兼司書」身分,以找出書庫裡和虎患有關的地圖作為交換條件,指導德任如何寫反省文,兩人之間的牽絆於是由此展開。

虎患日益嚴重,甚至在眾宮女聚集舉辦慶典的這天闖入了宮中,廣大腹地的慶典場所出入口僅有一處,在「兼司書」的要求下,德任以她的機智成功疏散了宮女們,但在尋找落單的小宮女時成為老虎的目標,正當她以為就要沒命時,一支火箭「咻」的一聲劃開了她和老虎之間的距離,德任以為的「兼司書」在虎口之下救了自己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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倖免於難的德任對英祖逞處由世孫為首的獵虎行動之舉感到義憤填膺,雖然「兼司書」對她稱不上親切、但確實有恩,儘管醉翁之意不在酒,德任還是冒著險向英祖求情,盼英祖在原諒世孫後,連帶原諒一同謀事的「兼司書」。在世孫妹妹清衍的請託之下,德任以獻書為由面見英祖,求取英祖原諒世孫外,也再度以機智在英祖面前為自己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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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原諒的祘離開大殿後,旋即來到與德任有著共同回憶的東宮書庫。

或許是掛念、掛念著那晚在虎口前被嚇傻的她,也或許是滿心的話想對她訴說,訴說他靠著她找來的地圖成功解決了虎患,非本意地隱瞞的身分成了心的出口,讓祘得以暫時地卸下「完美王世孫」的盔甲,在書庫裡度過的時光對他來說別具意義,德任不同於他人的隨意對待,在祘的心裡激起漣漪。雖然祘總是把自己武裝起來,但在與德任相遇的那個美好夏日,他也只不過是情竇初開的 19 歲的青年。

德任在後苑遇見來到宮中的清衍,熱情的清衍拉著德任向她的世孫哥哥撒嬌兼邀功,但清衍的無心之舉,卻讓祘刻意隱瞞的身分曝了光。雖然以摺扇遮住自己的臉,湖面倒影卻出賣了他,謊言被拆穿的瞬間,頓時令祘感到有些無地自容。

祘知道德任對於自己隱埋真實身分一事肯定有所埋怨,特意來到書庫,允諾德任自己不會生氣,讓她繼續當他是「兼司書」說出心中所想,而德任一番君王應該學習向百姓道歉的言論,令祘對他另眼相看。

在小宮女們分配所屬單位的這天,德任陰錯陽差的成被選為專門侍候世孫的至密內人,待人刻薄的祘,對德任總是多了份寬容。甚至在知道是母親支使德任跟蹤自己,祘仍包庇了她,且並未加以究責。德任無心的那句「兼司書」,透露了她的心思。

在妳心裡的我…還是那時候的兼司書吧?我為何會佯裝兼司書欺瞞於妳呢?明明最初…連向妳解釋誤會都嫌麻煩,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我卻變得抗拒說出實情,因為…與妳在那間書庫共度的時光對我來說十分特別,原以為和妳在書庫時,是妳任由我擺布,但此刻…我無法確定是否真是如此,究竟是妳任我擺布…還是我被妳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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祘向德任反問連自己也不清楚的情感,同時也是祘意識到自己對德任的心意的轉折點。散落一地的書本,說明了德任紊亂的思緒,眼前的這個人,對我懷有好感嗎?

來不及讓德任多做思考,就來到舉行笄禮的這天,祘在母親惠嬪的刻意安排下,於簾幕之後向她許下不會把身分低微的宮女留在身邊的承諾。當簾幕升起、德任出現在他眼前的瞬間,母親的意圖昭然若揭,盡管知道自己傷了德任的心,也只能不動聲色的走完流程。

為了避人耳目在青樓聚會商討政事一事曝光,讓祘陷入危機之中。在祘被下禁足令時,德任自願當值,想著即使不能有實質幫助,至少還能讓祘得到一絲寬慰。也因此目睹英祖對祘那份沉重又殘忍的愛,得知祘隱忍一切的理由後,想助他一臂之力的想法油然而生。於是違背的英祖的命令,推開了門,向祘進行宣誓…

就算只是一介宮女,但我是邸下的人,我會一輩子在您身邊,成為只為您付出的…邸下的人,直到我的生命走到盡頭的那日為止,我會守護邸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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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任的笄禮毀於惠嬪的刻意之舉,但此刻向祘宣誓效忠、並對他行大禮的肅穆場面,更像是只屬於德任和祘的笄禮,令祘不由自主地掉下眼淚。

雖然是不摻雜私情的忠心,但在德任向他宣誓的當下,祘的情緒應該很複雜。

首先,祘從不認為區區宮女能怎麼守護自己,這是非戰之罪,畢竟當時代的女性多依附在男性之下,要有什麼成就幾乎是不可能,民間就算了…偏偏他們所處的環境是階級森嚴的九重宮闈之中,整個朝鮮王朝五百年的歷史恐怕也就出過一個大長今。

另外,表面上波平如鏡的宮中其實暗潮洶湧,在滿朝文武百官皆因為害怕遭到報復而欲廢世孫之時,區區宮女竟然誇下海口說要守護自己,即使最後被證明只是空話,這份心意對他來說,也是意義非凡、且彌足珍貴。

為了讓祘脫離被禁足的現狀,德任擔起了只有身為宮女的她能做的傳遞工作,搭起祘和外界聯絡的橋樑,而祘也將德任納入自己的信任圈,成為他心中柔軟的那一塊。

德任…辛苦妳了,謝謝妳助我一臂之力。犯錯時予以責備、同時也不該吝於稱讚…因為妳是我的人。

由於身處環境之故,祘是一個不會輕易讓人接近身邊、時時刻刻都保持著警戒的人,他的心中有一把衡量的尺,用以區分敵我,一旦落入所謂「我的人」的範疇之內,便會全心全意待他或她,這個貫串全劇的「我的人」,首次被用在了德任的身上,同時也是祘第一次喊了德任的名字,意味著德任在祘心中的地位,已不再是此前他口中的區區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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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宮女與我何干,我在乎的就只有,只有…我的人。

前一夜才目睹德任與德老單獨見面,令他醋意大發,向被找來服侍他沐浴的德任抱怨、卻招來德任怨他責怪無權無勢宮女,卻對調戲宮女的德老視若無睹的反駁。自知無理的祘只能胡亂搪塞,但這裡的「我的人」卻又不若先前的純粹,其中摻雜著各種複雜情感。

尷尬瀰漫在彼此之間,此時,欲往浴池內倒入熱水的德任意外跌入池中被祘扶起,兩人的距離近到能夠感受到彼此的氣息、砰砰亂跳的心、停留在腰際的手,還有咫尺之距的赤裸胸膛,這是德任第一次意識到…祘不僅是她必須效忠的主人和上殿、更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這個未來將成為一國之君的他,在此前明確地表達了對自己的戀慕之情。

離開事故現場,方才的景象歷歷在目,撫著胸口、微妙的情感自心中浮現,為了不讓自己陷的更深,德任暗自下定了決心,就到這裡為止,對祘畫下界線…

無論那是什麼,都要在出現前送走,在萌芽前摧毀,在我微不足道的人生開始動盪之前。

於是象徵著德任心意的小船,於是就這樣被推了出去。

王也是人,人必須要真心珍惜並愛著至少一人,若非如此…是無法堅持下去的,未來當你登上寶位,找個不錯的女人吧,就像寡人遇上暎嬪那樣。

前一刻才暗自下定決心,絕對不要像爺爺那樣去愛人,想著就算德任心裡沒有自己,但她是宮女,她會一直都在,下一刻卻目睹德任和在宮門前等著她的陌生男子有說有笑,甚至還為德任戴上袖套,而德任也欣然接受。由於這一幕對祘來說太過於衝擊,讓他來不及掩飾自己的震驚,於是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我以為自己夠了解妳,但我第一次浮現了這樣的念頭,也許我對妳一無所知,回答我…妳是我的人嗎?那妳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嗎?妳的所思所想、妳的意志、甚至妳的心意,全都屬於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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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什麼?其實很抽象,童年在爺爺英祖極度高壓、動輒得咎的高壓教育下長大,在祘目前為止的人生中沒有愛人與被愛的經驗,因為跟妳在一起很開心,妳不在身邊會想妳,明明忙的不可開交,但妳的身影卻時不時在腦海中盤旋。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連祘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感…與日俱增的戀慕、嫉妒和佔有欲紛沓而至,先是刻意拉著德任來到別堂賞花、接著又硬要德任收下她不想要的柑橘,這些令祘感到紊亂的思緒,終於在被他目擊德任和陌生男子談笑時來到頂點,王世孫和宮女之間的身分差異…絕對的權力不對等,讓祘掐著德任的脖子威脅她。

由於德任未應允提調尚宮要她成為後宮的提議,為了要讓德任就範,她讓人去搜宮女的房間,沒想到在德任房裡搜出暎嬪的遺物,導致進退兩難的處境。

為了讓英祖找回記憶、藉以證明自己並未偷竊,德任在英祖面前講述兒時去弔唁暎嬪的過往,生動的描述、抑揚頓挫的語調,令英祖憶起了當時,在一旁聽著的祘,表情從擔心轉為驚訝…原來當年那個令他思念不已、卻遍尋不著的小宮女正是眼前的德任。

雖然德任一直都知道、也記得當年那個和自己一起悼念暎嬪時,在暎嬪的遺體前哭的很傷心的孩子的名字,但數年來都不曾有過多想,直到此刻…一切才重新連結了起來。

我的名字…是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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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祘將德任拉進自己懷裡的同時,德任也在那個瞬間回抱了祘,短暫地回到無身分差異的「陪童」和小宮女的回憶中。

回過神的德任,迅速抽離自己的手,開始顧左右而言他,頓時令祘無言以對。

那天…在暎嬪的殯所前和妳分別後,我總是思念著妳,也想了這些事無數次。在我失去祖母…心痛不已的那天、那個夜晚,唯一安慰我的那孩子,此刻在哪裡?她是否平安無事?是否因我而遭罪?雖然想了無數次,但我卻不能去找妳,因為那時的我,還只是個自顧不暇的孩子,但如今我已不再是軟弱無力的孩子,於是我找到了妳。回答我…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

不論是別堂裡久久才開一次的紅花,還是兒時的邂逅,祘總是想要為這些或許是巧合的事件賦予明確的意義、想要讓那些事件成為自己和德任之間是「命中注定」的證據,對於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祘來說,明確的 YES 或 NO,具體的證據很重要,只能意會的心證或推測不足以說服他,所以他才會一再地向德任確認,但德任又再一次地拒絕了他。

代理聽政的教旨猶言在耳,與祘為敵的勢力蠢蠢欲動,陵行…意味著祘要遠離英祖力能所及的範圍,對於敵對勢力來說,正是難得的大好機會。於是下重金買通了殺手,為行刺祘做準備。面對斷弦的弓、泡水的火藥,如霧裡花般、一切都無從得知的敵人,能信任的人只有為數不多的翊衛司,祘的處境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多如牛毛般的刺客接連不斷,且招招都要至他於死地,過於懸殊的兩方,祘能做的僅只於拖延時間、等待救兵的到來。

是否已經為時已晚?是否…已經失去他了?
當我想著自己可能會死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那張臉,內心苦苦哀求、希望能再見到的那張臉…就是妳…德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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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反之夜,才從逆賊刀下死裡逃生的祘和為了通知他狂奔數十哩路的德任,穿過原野跑向對方的那個瞬間,兩人對彼此的情感都來到高點,在死亡的面前,沒有任何人能夠泰然處之,此時此刻…原本的那些顧慮都不再重要,只盼那個人能安好,心中模糊的情感…也在此刻逐漸變得清晰。

歷劫歸來的祘,理所當然地認為應該要被信任,但迎接他的卻是英祖的痛斥和懷疑。甚至被下令移宮。偌大的宮中、懸殊的身分地位,分屬不同殿閣的兩人見上一面談何容易。雖然擔心卻無法主動去見,只能被動地等待,等待著祘來書庫相見。

來到書庫的祘,說著要賞賜立功的德任。不同於把玩著千里鏡東看西看,對著祘開玩笑的她,只是看著德任沉默不語的祘,表情顯得有些嚴肅。

德任,剛才在書庫,妳想見的人是誰?讓妳思念到落淚的人…德任,我再也無法否認,也不想再否認了,若妳的心意與我相同,所以我想說的是…我對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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祘能從德任頰上滑落的淚水、那句好想念,還有望著自己的飄忽眼神,感受到德任對自己有著不一樣的情感,但他無法確定那是怎麼樣的感情,雖然他又再一次地被拒絕,但態度卻明顯有了鬆動,不是直截了當的說不、只是要他登上寶位前別做多想,難掩失望轉身離去的祘,像是被那句「請務必安然無恙…」觸動了什麼般,在德任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吻。

時序很快地來到了英祖的宴會前,惠嬪找了祘,叮嚀他要多笑一點,因為英祖喜歡開朗的人,但祘對母親說了謊…

仔細想想,我其實常常笑,自從遇見妳,我總是在笑,是妳讓我露出笑容,對吧?德任。

雖然貴為世孫,但自小便在高壓中度過,父親遭到爺爺活活餓死,時刻都在面對政敵的算計,唯有面對德任時,能夠暫時拋開一切與之談笑。是故德任之於祘,才會如此的珍貴。

宴會中呈上了傳聞中英祖毒殺親兄景宗的飲食,怒極的英祖拿起燒紅的烙鐵往惠嬪身上招呼,被祘徒手擋了下來。執意要找出兇手的英祖,被祘反問…想從他口中聽到什麼樣的答案,是他的母親、珍視的女兒還是寵愛的後宮,令英祖無語。而擔心受傷的祘,但卻什麼都做不了的德任,只能像熱鍋上的螞蟻,焦急地在祘所處的大殿外守候。

傻瓜…妳又幫不上什麼忙,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宮女,明明下定決心不懷抱無謂的感情…
此刻,若妳在我身邊,會稍微不那麼痛嗎?

這一次,象徵著德任心意的小船,卻怎麼樣也推不出去。而孤身困守於偏殿內的祘,儘管手上的傷隱隱作痛,只能想像德任為自己包紮傷口,藉以獲得一絲的安慰…而焦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的德任,明明知道什麼忙都幫不了,卻仍想要陪在祘的身邊…

矛盾的情感不只困擾著德任,就連始終在一旁看著她和祘的徐尚宮也不明所以,於是向德任提出了她的疑問。

為何愛慕他…就一定要成為後宮,我不想過那樣的人生,當後宮有什麼好,一定每天都會有源源不絕的女人進到宮裡,全部來自鼎鼎有名的士大夫家,既年輕又漂亮…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卻只能閉上嘴、隱忍度日,這就是後宮的宿命,我為何要過那樣的生活?邸下很珍貴、但我自己更珍貴,我絕不會將自己推入痛苦之中,如果無法全部擁有,我寧可連一丁點都不要。

這是第一次德任如此清楚地闡述自己的心,她清楚知道自己的心之所向,屢次拒絕祘並非因為不愛,而是礙於祘的儲君身分,她不想成為後宮,害怕因為成為後宮而失去自我,害怕交出自己的一切後,換來的只是枉然。但在祘生死未卜的當下,仍讓她急得掉下眼淚。

最終,在朴尚宮和中殿的幫助下找出當年留下的金滕,讓英祖想起與兒子的承諾,令祘的處境得以解套,正視到自己已無法盡到為王責任的英祖把玉璽和軍權交給了祘。

政權交接之際,往往都是最紛擾的時節,無暇顧及其他事的祘對彼此按下了暫停鍵。

若妳如我所想,妳也掛念著我的話,一定會在這裡。德任…我心意已決,我不會要妳立刻決定,雖然有很多話想問妳,也有很多話要聽妳親口說,但此刻無暇分心。因此,我的心意留待日後訴說,妳的心意…我也留待日後再聽。

於是,把彼此放在心上的兩人,就這樣擱置了各自的心意。隨著英祖升遐,正祖.祘的時代正式地拉開了序幕。而德任和她的朋友們作為一輩子侍奉王的宮女,當她們所侍奉的王改變了的那刻起…一切都將改變。

我不喜歡改變,我希望一切都和現在一樣。無論別人怎麼想,只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就行了吧?只要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那就是幸福了吧?我想要像現在一樣和妳們待在一起,開心的時候一起開心,難過的時候一起難過,我想要過平靜的生活。

不想改變,是德任一直以來的堅持。但祘登基為王、德任和英姬改奉大殿、景熙改奉中宮殿,福燕必須出宮,即是當下最直接的改變。

***

三年過去,當一切紛擾逐漸歸於平靜之後,祘打破了數年間的沉默,被擱置的情感於此刻又重新繞回了彼此的心上。對比世孫時期的小心翼翼,成為王的祘,再也沒有理由猶豫。

我想妳應該也猜到…我要說什麼了吧!我想把妳留在我身邊,不是以宮女的身分、而是作為一名女人,所以我的意思是…希望妳能成為我的後宮。德任,我想要和妳…成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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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定的眼神、懇切的語氣,祘清楚地表明了想和德任一起走下去的決心。家人…對自幼失怙、戰戰兢兢長大的祘來說,是個意義深重的單詞,比「我的人」又更進一步。德任之於祘,就是如此特別的存在,在祘目前為止的人生中,唯一能讓他舒心相處的特別的存在。

即使是王,仍有許多不能做與不能不做之事,權力的鬥爭不可避免,但當那些牽扯到至親之人時,為王必須公正和為兄想要原諒的兩種心情拉扯著祘,最終…祘選擇盡到為王的職責,藉著買醉來忘卻。喝醉了的祘…怨德任不再如往昔般待他。

明明妳才是最讓我難受的人,為何最近都避著我?也不來別堂…不就是為了避開和我獨處嗎?怕我催妳回答嗎?別說笑了,拿刀的將軍…我要多少有多少,妳應該知道我想要妳做的不是那個…

隨著祘越來越急切地想要知道德任的答案,德任的笑容變得越來越少,一同言笑的過往不復存在,甚至讓祘對德任的宮女朋友們感到吃味。而祘身上一字一句都不得隨便的王的重量,壓得德任喘不過氣。

後宮…從來都不是德任所預想的人生選項之一。對德任來說,看著祘難受同樣令她感到無力,除了成為後宮…她能為祘做任何事。但對祘來說,他想要的無非只是德任能陪在自己身邊,成為後宮…即是名分,其他的事對祘來說反而一點都不重要。

妳是宮女,只要是殿下所冀望之事,無論是什麼…妳都必須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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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祘是王、德任是宮女,兩人之間絕對的權力不對等,再一次被凸顯。在酒精的驅使下,祘把德任拉向自己,德任雖欲掙脫卻未果。僵持不下的兩人,在祘說出推開他也是罪的話語後,便不再掙扎、彷彿任人宰割般地閉上雙眼,但不勝酒力的祘,僅止於把手移到德任的脖頸之間,沒有再更進一步便倒進她懷裡,看著這樣的祘,德任默默地掉下眼淚。

成婚多年始終無子,為了延續王室血脈,後宮問題日漸浮上了檯面。祘理所當然地把德任放在首位,但王的後宮人選是各方角力的目標,面對大妃威脅,祘只能向母親求助,但卻意外從母親那邊聽到令他難以置信的事實。

若是成為殿下的後宮,就必須把我的全部都交給殿下,人都是一樣的,若把自己的全部交給對方,就會希望得到對方的全部,但殿下是不可能這麼做的人。對殿下來說,只不過是在殿下的日常中,多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但奴婢微不足道的人生,將會產生動搖,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奴婢怕會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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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切期盼的答案卻是從母親的口中得知,讓祘覺得很受傷,於是藉故向德任詢問拒絕他的理由。雖然他無法理解德任的顧慮,但仍尊重她的意願、並做出推遲的承諾。

望著待揀擇的女子們魚貫入宮,德任的表情有些複雜,祘身為王…不可避免的一定會有後宮,這正是德任所不樂見的,這一幕全數落入了不遠處望著她的祘的眼裡。

坐在這裡…徹夜等待殿下這件事,正是身為女官的我的職責。因此…我不需要去考慮其他事,只要習慣等待就行了,我不過是個…服侍至尊的宮女。

隨著元嬪的入宮,祘勢必得去履行他身為王的義務,每當這種時候,必須當值守在大殿前的德任便顯得有些落寞,只能在心中提醒自己,不應該對祘抱持著對待上殿之外的情感。

***

一年過去,難以適應宮中生活的元嬪抑鬱成疾,當祘因為德任出入元嬪居所,擔心她遭到責難,沒想到換來德任要他溫柔對待元嬪的勸誡。

妳為何要把我推向其他女人,我的心意對妳來說,再也不重要了嗎?妳再也不把我當作男人對待了嗎?區區宮女,卻誇口說要守護我,甚至不顧性命跑來救我,那樣的女人…怎能要我不去愛她,我總是在想…其實妳心裡也有我,就和我想的一樣,妳也深深地愛著我,不是的話…現在立刻就在這裡告訴我,妳心中…真的沒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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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深深愛著的女人把他推向別人,令祘感到難過。這一次,德任明確地拒絕了祘,不留一點餘地…直截了當地說了她無意成為殿下的女人。然而,在離開祘的視線之外…回到宮女朋友們身邊時,德任偷偷地抹了眼角淚水。

德老把元嬪的死歸咎於中殿,欲以虛假證據陷其於不義,隸屬中宮殿的景熙被牽扯進來。

景熙事件成了祘和德任之間的導火線。沒有對錯、只是立場不同,祘身為王必須窮盡一切去算計,但德任要的只是同僚活著回到自己身邊。她的一針見血令祘大為光火,卻又無從反駁,盛怒之下的他,仍努力地壓制自己的情緒,卻在德任接二連三的狠話下功虧一簣。

奴婢從來沒有愛慕過殿下,也不曾把殿下當作男人對待,日後也絕對…不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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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德任屢次地拒絕,都不曾讓祘真的對她做出什麼踰矩的行為,唯有此刻…把話說的如此絕決的德任,令他不想再忍,一把拉過轉身要走的德任…強吻了她,隨後便命令她出宮,要她再也不要出現在自己眼前。自此…祘與德任徹底決裂。

***

一年後,宮中再度發出揀擇令,理智上知道沒有後嗣對王室來說是硬傷,納後宮更是不得不為,但情感上卻不免興嘆。偶然地和祘在清衍郡主家重逢,卻誰也不讓誰地說著狠話氣對方,在彼此的視線外,一方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另一方的眼淚則不爭氣地滑落。

和嬪入宮的這一天,祘來到滿是回憶的書庫,故地重遊、景物依舊…但伊人卻早已不在。

我不會再重蹈覆轍,我會忘了妳…把新的女人留在身邊,我會盡可能地好好待她,儘管…沒有任何人能取代妳。

環顧四面,與德任過往的相處浮上心頭。那張几案前,笑著望向自己的德任是那麼地栩栩如生,彷彿就在眼前。然而,那些美好只存在他的回憶裡,再也不可能重現。

甫下定決心埋葬過去的情感的祘,來到和嬪居所,毫無防備地瞥見站在隊伍末端、以和嬪宮女身分回到宮中的德任,相較不動聲色的德任、不發一語的祘有些五味雜陳,自己和新納的後宮站在一起、心愛的女人以宮女身分為他整理寢具,那是多麼荒謬的一幕。侍立於居所之外的德任,望向並排在臺階上的祘的紅靴與和嬪的繡鞋,景象顯得格外地淒涼。

即使在幽暗的光線下,祘眼角的淚水和強裝鎮靜的冷淡語氣仍令和嬪察覺氣氛有異,於是藉傳遞物品之故觀察祘和德任,祘揮退了尚宮和德任獨處一室的舉動,除了坐實了和嬪心中的疑慮、也激起了她的妒心,更為此罰德任在寒夜裡洗衣,讓無意間目睹一切的祘忍無可忍,再度為了德任找母親理論。

主上知道您為何總是因為她而生氣嗎?因為那孩子總是無法如您所願,所以才生氣吧?於是讓她出宮,乾脆要她不要出現在眼前。您要因為當下生氣,就放棄她嗎?那孩子是能夠讓主上幸福的唯一道路,真心地愛著某個人、和那個人成為家人,這是能活著像個人的唯一道路…世上不會有任何人對主上說,請您活得像個人、活得幸福,只要主上當個明君,大家就滿足了,但做為您的母親,我想對您說,主上…請務必要幸福,祘…要過得幸福。

知兒莫若母…兒子的心思,做母親的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早在祘還是世孫時,就曾為了德任找她理論過,要她別再支使德任,從那時起…她就知道兒子把德任放在心上。母親的這一番話…讓祘軟化,重新思考他還能怎麼樣去挽回。

德任…我無法對妳感到抱歉,做為君王…我做了我該做的事,我不曾感到後悔,就算要再次欺騙妳、再次傷妳的心,如果有必要…我還是會這麼做,但這並不代表…我對我做的事沒有任何感覺,妳不要這樣認為,妳哭的話…我的心也會跟著痛,令我難以忍受地痛。雖然無法對妳說聲抱歉,但我還是能說些別的…謝謝妳,救了我好幾次,甚至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也守護著我,謝謝妳…德任。

時光飛逝…熟悉的過往都改變了,唯有眼前的這個男人,不論自己拒絕了他多少次,仍一如既往的走向自己。在德任不置可否的瞬間,祘伸出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空中,無數次的拒絕,早已讓祘不敢對德任有任何期待,失望地別過頭、轉身離開…彷彿兩人之間再無可能,直到德任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好想妳。

喜出望外的祘把德任拉進了自己懷裡,而德任也回應了他的擁抱,雖然心中對祘畫下的界線又再度往後推移,但德任並無意改變兩人之間的關係,而祘也早已料到她的反應,未再向德任提起後宮一事,只是繼續維持著難以界定的曖昧關係。

但和嬪也不是省油的燈,聯合大妃以德任私通陌生男子為由問罪於她。所幸惠慶宮即時出現為德任解圍,才逃過一場劫難。在紛擾的宮中,少了身分地位保護的德任,只能任由高位者宰割。面對大妃的威脅,藉由承恩改變德任的身分成了祘出於保護的不得不為。

以為祘因為被誤會私通一事而欲懲罰自己的德任,帶著悲壯的心情在其他宮女的服侍下為侍寢做準備。而即使進了祘的寢殿,德任仍試圖用各種理由說服祘放自己走。

妳能一輩子不再見我嗎?今晚…若妳真的拒絕我,我就放妳走,但我以後不會再見妳,今天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愛慕著妳,就算妳不愛慕我也無妨,不論妳對我…是什麼樣的心意都不重要,不論是忠義…還是憐憫,只要妳陪在我身邊就好。回答我…我真的該放下這隻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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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即使祘放手,進了王的寢殿的德任,也不會再是普通的宮女。但以此生不再見的話語,要德任留在自己身邊,成了祘心中過不去的檻。這段感情之中的祘顯得卑微,甚至不敢奢求德任能付出等同的愛。

深知成為後宮必須失去什麼,本想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只和祘維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但無法割捨的情感,同樣令德任感到難過,每每拒絕…總是讓她在祘的視線外暗自垂淚,她清楚地知道那彷彿訣別般的告白,不會只是說說而已,因為他就是以那樣的超人意志一路走過來,所以她動搖了。

當祘懷著絕望的心情、打算就此放手的瞬間,德任心中那條已然退無可退的界線,在他略帶威脅的決心和卑微的懇求之下被突破,於是…就像飛蛾撲火般,明知道會讓自己陷入深淵,仍選擇回握了他就要抽離的手。望向彼此的炙熱眼神,還有溫柔落下的吻,此刻,兩人之間不再需要任何言語。

世上女子何其多,家門、學識、人品樣樣兼備的女子比比皆是,為何偏偏是我呢?
因為其他女子都無法像妳一樣,我不惜違背自己的天性,只為把妳放在心上,所以我不需要別人,只要有妳就夠了。

昨夜的一切彷彿夢境般,望向身旁闔眼而眠的祘,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只在夢裡觸碰過的臉龐,直到此刻才有實感,無視窗外提醒祘該上朝的鐘聲,笑著對視的兩人又再度接吻。

德任遲未出現,令宮女朋友們感到擔心,得知她承恩的消息,三人皆驚訝不已。聰明如景熙,提醒她不要對王付出真心,以免換來自己一身傷,但德任沒有正面回應景熙,只說就算真的愛上了也不會承認。

妳覺得呢…我愛上殿下了嗎?別的先不說,但我能肯定這件事,那就是…若我真的愛上了殿下,我絕對不會讓他知道。就當作是我無用的虛張聲勢,至少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選擇,要是連這點虛張聲勢都不去做,我可能會過得很痛苦。

德任選擇保有自我的虛張聲勢,對深愛著她的祘來說很殘忍。

從今以後,永遠待在我身邊,因為妳已經是我的人。
是,我是殿下的人,但殿下最終依然不會是我的人。

那日之後,祘不曾再臨別堂,宮人間更盛傳著那一夜不過是王的失誤。甚至連德任也以為祘後悔了而感到失落。但那不過是祘的體貼,他以為德任需要更多獨自思考的時間,抱得愛人歸、沉浸在幸福中的祘,對比雖然笑著、但眼裡盡是哀愁的德任,顯得格外的諷刺。

這是德任早就知道的結果、也是她多次拒絕祘的理由。無所事事、失去目標和成就感,等著祘的到來成了她的生活重心。德任為自己的選擇承擔,但仍不免惋惜擁有自我的過往。

殿下真的不能過來嗎?

以為得知懷孕的此刻,是自己和祘最親密的瞬間,也是真正實現和孩子一起與他成為家人的時刻,滿心地期待著祘能來到自己身邊,一起分享這份喜悅,但卻無法如願。

殿下不是我的丈夫,而是中殿娘娘的丈夫,我對殿下不能有任何的奢望、也不能有任何的期待,這是我從一開始就已經清楚知道的…

雖然知道祘是去做他身為王該做的事,但在這個特別的夜晚,還是令德任忍不住掉下了眼淚。而那個象徵著夫君意義的香囊,也就被保留了下來。

相較於德任的酸楚,鏡頭另一邊,沒有被拍出來的祘的部份呢?

得知德任懷孕的消息,從初聞的驚訝、到確信後的狂喜,藏不住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然而,衝出殿外欲往別堂去看望德任的腳步,被理智攔了下來,理智告訴他…此刻他必須做的是去安撫未能有孕的正宮和她背後的政治勢力,並且不為德任和未出世的孩子樹敵。

明知道德任會對他的決定感到失望,但別無選擇、只能轉身前往中宮殿的祘,心裡肯定也不好受。儘管祘已盡了全力地去彌補,但只要祘還是王的一天,以成為聖君為畢生志業的他,就不可能為了私情打破初衷。

德任向趕在早朝前來探望她的祘提出假設性的問題。

您有沒有希望過自己不是君王,而是個平凡的男人呢?我偶爾會這樣想,若我不是宮女,殿下也不是君王,會怎麼樣?若我們以平凡的男人和女人相遇,會是怎樣的景象?

然而,視百姓為己任、為此目標努力不懈,王以外的人生選項,不曾出現在祘的預想中。

如果祘和德任之間沒有君王和後宮的枷鎖,只是以平凡的男人和女人相遇呢?那麼他們還會相知、並相愛嗎?德任喜歡的無疑是「祘」這個人,但他們之間的羈絆、還有令德任喜歡上祘的那些特質,卻是因為祘的儲君「身分」才得以彰顯。如果不是那樣的身分背景和成長環境,這個平凡男人「祘」還會是德任愛的那個「祘」嗎?

***

宮女朋友們難得的休假,但已成後宮的德任,卻再也不能出宮,落寞地揮手告別同僚的同時、彷彿也與過去的自己告別。在那之後,祘來到了別堂,為德任定下她的嬪號。那是包含了夫婦之間和睦相處和喜歡之意的「宜」字。

我不是說過嗎?我想和妳成為家人,那妳呢?妳以前曾經對我說,說妳絕不會愛上我,現在依然如此嗎?

即使兩人之間都有了孩子,祘對這段感情仍然充滿不安。即便伊人就在身邊,卻仍屢屢探詢…只要德任稍有遲疑、甚至不置可否,就急忙地轉移話題,深怕她的下一句話是她其實並不愛自己。而始終得不到德任正面回應的祘,只能默默地收拾自己的心情,再用笑容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

今天的我很幸福,但某天又會覺得很悲傷,也許人生在世就是這麼一回事,沒有永遠的快樂、也沒有永遠的悲傷。

即便是自己的選擇,與過去的自己告別仍令她覺得悲傷,但有了身旁的祘和兩人的孩子令她感到幸福,人生在世不過如此吧。

***

轉眼數年,劇中沒有再多演出兩人的甜蜜幸福,旋即快轉到兩人的孩子死於麻疹的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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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能見到孩子最後一面的德任對祘多所埋怨,失去孩子的祘同樣傷心難過,但他只能故作堅強,不在有孕的德任面前顯露出他痛苦脆弱的一面。獨自來到空蕩蕩東宮殿閣,想起孩子出生時的那份喜悅,摀著嘴泣不成聲。

察覺氣氛有異的德任得知英姬因私通遭到治罪一事,此事件再度應驗了只要祘還是王的一天,以成為聖君為畢生志業的他,就不可能為了私情打破初衷。身為王的祘,不得不取英姬的命以正綱紀,這是王必須做的事,但看著德任失去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傷心落淚,令他感到無力與不捨。

失去孩子的人,不是只有我,其實…殿下也很痛苦,我是知道的…也比誰都更清楚,但我還是如此地苛責殿下,因為我以為君王…不會為其所動,但就算是君王…應該也無法泰然自若,因為是君王…更無法泰然自若吧?

整理好自己心情的德任來到大殿,安慰同樣因為失去孩子而難過的祘。在無常的人生中,透過溫暖的話語求取對方的諒解、並給予彼此些許的慰藉。

春天來臨後…花又會綻放吧?那棵樹會再開花的,總有一天…一定會的。屆時,一切都會過去,我想和殿下一同去賞花,就像殿下還是東宮,我還是宮女的那時候,就像一切都很美好的那個夏日。

多年之後,最令德任懷念的仍是兩人初遇的那個美好夏日,那個祘還是東宮、自己還是宮女的美好時節。不僅德任,祘也同樣如此。床頭擺著的《詩經》在北風篇章那一頁夾上了書籤,而那正是當年還是宮女的德任,唸給遭禁足的祘聽的篇章。

我們所珍視之人,接連不斷地離我們遠去,幸好我們還有彼此,才能撐下去,對吧?
會沒事的,殿下是位堅強的人,所以…您一定會沒事的…

明明是勉勵彼此的話語,但德任只是彷彿告別般伸手摸了摸祘的臉,隨即昏了過去。直到三日後才轉醒…甫甦醒的德任,要徐尚宮找宮女朋友們,但不放心的徐尚宮還是找了祘。

看到來的人是祘,德任難掩失望,再命徐尚宮去找景熙和福燕。

那…我呢?妳不想見到我嗎?

在宮女朋友們面前笑的燦爛的德任、在自己面前卻總是愁容滿面。辯才無礙的她…因為害怕親哥受到傷害,在向她問罪的大妃面前,只是簌簌地掉淚,半句解釋都說不出口。把這些都看在眼裡的祘,下了在德任的心中自己遠遠不及他人的結論,被擺在次位的這份剝奪感,始終揮之不去。

這份剝奪感,在德任臨終前…說出最後想見過宮女朋友們再走的此刻,又再度被勾起,因為德任甦醒而鬆了一口氣的祘的表情,倏地因為她的話語而沉了下去。

看似堅強的人,往往內心被傷的最深。在德任的眼中,祘除了有親近的內禁衛將和尚膳令監隨侍在側外,宮中無數的宮人都照看著他,而她的宮女朋友景熙、福燕卻不是。但對祘來說,除了終其一生的君王志業,德任就是他的全部。

殿下,您真的愛惜我嗎?那麼…若下輩子再見到我,請您裝作不認識…與我擦身而過吧。我不是埋怨殿下、也沒有恨殿下,只是下輩子,我想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德任的愛透過與祘之間的相處表露無遺,她愛祘無庸置疑,正因為德任愛的太深,想要保有自我的她…沒有信心能在下輩子拒絕祘的再度告白,才會要不曾思考過自己不是王的祘下輩子與仍是宮女的她擦身而過。

但祘沒聽懂德任的話中藏著的愛,卻因為字面上的意思而受傷,令他在失去德任和孩子後的餘生裡,困於深愛的女人其實並不愛他、僅是因為自己當初略帶威脅的一廂情願留她在身邊,導致她抑鬱而終的愧咎之中。

妳從來…不曾愛慕過我嗎?就連絲毫的心意…也不曾給過我嗎?

德任想保有自我的虛張聲勢無可厚非,但愛的卑微的祘,卻被德任的選擇傷的體無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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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生的盡頭回頭看,每一個選擇的交叉路口上,沒有被選擇的那條路,總是滿滿的如果…如果當初選擇另一條路,是否就能通往與此前不同的康莊大道?

但人生不能重來,正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成為後宮…以自我換取祘的愛,或是保有自我,卻在遺憾中度過餘生,箇中滋味…唯有親自走過一遭才能知曉,我們永遠都無法知道沒有被選擇的另一條路會通往怎麼樣的終點?是否多點幸福少點的遺憾、抑或沒了幸福卻招來更多苦澀。

要是真的不願意,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會遠走高飛,留在殿下的身邊…就是我的選擇,您還不明白嗎?

德任說了很多、也做的很多,但就是沒有對祘說出那個他長久以來盼望的答案。

我…不會再想妳,就算只是假裝忘了妳也沒關係。我會忘了妳,我是君王…必須去做我該做的事,必須擔起重任,我這輩子會如此活著,以後也會繼續這樣活下去,我會忘了妳。

即使祘勉強自己忘了德任,絕口不再提起和她有關的人事物,但在他餘下的人生裡仍深陷在那份愧咎之中。

宜嬪不過是稍微虛張聲勢罷了,她曾說過…要是不稍微虛張聲勢,實在無法承受。您可曾知道,宜嬪也是真心地愛著…

那個祘如此盼望想要聽到的答案,卻是透過他人之口轉述,令他感到無比憤怒與淒涼。幸而透過遺物盒裡,小心翼翼地被收藏著的一篇又一篇承載著滿滿回憶的反省文,一件又一件都與自己有關的物品,終於解開了祘多年來的心結。

隨著歲月的流逝,有時候…就連我也分不清楚,到底我是真的太過思念妳,還是被往日歲月的留戀給美化了…但我現在知道了,我思念著妳…思念著與妳共度的時光,我再也不會放開妳的手,我應該在的地方…就是這裡。這才發現,時間不多了,已經沒有繼續等待的餘裕,所以…請妳愛我,拜託妳了。就算是過去也好、是夢也好,是死亡也無妨,我只想與妳共度的這個瞬間,我希望能如此,這個瞬間能永遠不變,這個瞬間能持續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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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那個結局是十多年後,在祘死前的彌留之際,回首此生試圖說服自己,德任確實是愛著自己的。還是從惡夢中醒來的祘,在另一個不同於歷史的平行時空中,這輩子唯一的一次…任性地選擇了自己的愛情,任性地選擇了留在德任的身邊。

到底哪一個是夢境?哪一個才是現實?已不再重要。別堂裡的一切,如同兩人初遇的那個美好夏日,即便德任最終仍沒有將「我也愛慕著您」這句話喧之於口,但透過主動地吻了祘的舉動,多少也撫慰了祘的心。至少在這個時空之下,祘和德任是幸福的吧!

如此一來,瞬間也將化為永恆。

最後,真心感謝李俊昊、李世榮、姜勳、李德華、張慧珍、吳代煥、李敏芝、河律莉、李恩泉、尹孝植等眾位演員的傾情演出、感謝鄭海利編劇大幅度地重新形塑主要角色,讀了一點原作小說後,我能肯定照搬原作的祘實在不太討喜,也感謝鄭知仁導演在編劇的框架下,以細膩溫柔的女性視角加以增減改造,並堅持給了大家這樣一個餘韻繚繞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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